17年前,米哈伊塔·帕帕拉卷入一场车祸,左腿换成了假肢。突如其来的人生变故让他备受打击。
“那个年代,‘残障’在罗马尼亚还是个讳莫如深的话题。”帕帕拉告诉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,“后来,我认识了一名与我情况相似的残障滑雪运动员,她对冰雪运动的热爱感染了我。截肢前我就喜欢滑雪,于是我又开始练习。”经过多年不懈训练,帕帕拉成了罗马尼亚最好的单板滑雪残疾运动员之一。参加北京冬残奥会时,他42岁。
和帕帕拉不一样的是,赞恩·斯库金娜是个健全人。她告诉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,在她4岁那年,母亲因遭遇事故导致高位截瘫,她不得不跟母亲互换角色,成了照顾人的那一方。在斯库金娜的幼年记忆中,既有无法将母亲抬下楼的无助,也有别人打量她们的异样目光。与众不同的成长经历让她下定决心,毕业后要从事无障碍设施建设工作。如今,年仅28岁的斯库金娜已多次担任拉脱维亚残奥代表团团长,率领残障运动员辗转于一场又一场重大赛事之间。
帕帕拉和斯库金娜是北京冬残奥会参与者的缩影。带着不一样的人生经历,他们来到奥运会这个举世瞩目的舞台,共同展示生命的坚韧和人性的光芒。
对于北京冬残奥会,帕帕拉和斯库金娜都赞不绝口。帕帕拉认为,北京冬残奥会的筹备“毫无缺陷”,“无论是设施、交通、场馆还是人员,一切都恰如其分、毫无障碍,把我们照顾得无微不至”。斯库金娜则表示,北京冬残奥会的无障碍建设“接近完美”,“超越了里约残奥会和东京残奥会”。
首层门厅均为无障碍出入口,坡度小于1∶30;建筑内各入口和通道宽于0.85米,人行通道宽于1.2米,主通道宽于1.5米;通道台阶边缘进行倒圆角处理;无障碍卫生间设置自动感应门,配备紧急呼叫铃,洗手盆镜倾斜安装;更衣间安装了感应式自动门,卫生间设置无障碍淋浴区及无障碍厕位……这些设计,正是让来自世界各地的运动员在北京残奥村备感温暖的幕后保障。
北京建筑规划设计研究院高级建筑师孙卫华,是北京冬奥会和冬残奥会设计“冰丝带”和“冰立方”改造的总负责人。他对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表示,他们严格依据北京冬奥组委发布的《北京2022年冬奥会和冬残奥会无障碍指南技术指标图册》,进行无障碍设施的设计工作,在场馆无障碍提升中坚持“公平”“尊严”“适用”三大原则,力求为参赛人员提供最佳竞赛体验和无障碍的包容性环境。
“中国国家游泳中心是我见过的历届冬奥会中最棒的冰壶场馆。”世界冰壶联合会主席凯特·凯斯尼斯感叹道。国际残奥会主席帕森斯则表示:“北京冬残奥会留下的奥运遗产,为今后的举办城市树立了一个很好的榜样。”
“北京冬残奥会让世界意识到,把任何一个人都纳入社会有多重要。”斯库金娜说,“冬残奥会不仅促进了残障人士事业的发展,也促进了社会的包容和平等,是世界变革的有力催化剂。”而在米哈伊塔看来,北京残奥会让人们看到,“残障人士也能在相当独立的情况下从事多种高效能活动”,但前提是“要有良好的无障碍设施”。
无障碍化的意义并不仅限于残奥会本身,它对推动整个社会的持续进步都有示范效应。无障碍化也不只是人文关怀的体现,它还有更现实的社会意义。
世卫组织2021年发布的多个方面数据显示,全球超过10亿人有某种残障,约占总人口的15%。据中国残联的数据,截至2020年2月,中国残障人士总数已达8500万。
残障人士在任何国家都为数众多,但这一群体的就业率却相当低。中国最近一次全国残障人士抽样调查显示,残障人士就业率为36.4%,未就业率为63.6%。与此同时,人口老龄化已成为慢慢的变多国家普遍面临的社会问题。鼓励更多残障人士进入就业市场,不但能帮他们实现自身价值、提高社会地位,还有助于解决因老龄化造成的劳动力短缺问题。
此外,随着老龄化社会的到来,慢慢的变多的老年人正因“失能”而变成“残疾”。“失能老人同样需要无障碍设施。”帕帕拉说。
“狭义的无障碍环境,是指为保障残障人士、老人、儿童和其他行动不便者在居住、出行、工作、休闲和参加其他社会活动时,能够自主、安全、方便地通行和使用建筑物及城市道路的相应无障碍设施;广义上还包括交通工具、信息和交流无障碍,以及人们对无障碍的认识等。”孙卫华说。
近年来,中国无障碍建设进展迅速。据孙卫华介绍,中国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无障碍有关规定法律法规和行业规范,无障碍建设已成为国家建设的重要部分和关注社会民生的重要举措。此外,作为强制性国家标准的《建筑与市政工程无障碍通用规范》将从2022年4月1日实施,将极大地推进无障碍建设工作。
残障人士公益项目“手摇中国”创始人、美国人谭嘉煦在中国从事残障人士公益事业多年,见证了中国无障碍建设的点滴进步。“不论是在环境设施还是观念意识上,都可以看到明显变化。”他举例说,2013年时,北京一些地铁线路的无障碍电梯大部分都不开放,必须提前预约才能使用。“通用设计”的理念普及后,除了残障人士,老人和推婴儿车出行的父母也能受益。
不过,即便无障碍建设在许多国家都取得了长足进展,人们在公共场合所见的残障人士比例,依然远低于他们占社会人口的实际比例。谭嘉煦认为,导致残障人士不愿融入社会、参与就业的原因是多方面的。从客观来说,工作场所的无障碍设施还不到位。从主观来说,残障人士普遍缺乏自信,认为自己“不行”。但事实证明,如果为他们提供无障碍条件,他们也能正常生活和参与社会活动。
举世瞩目的北京冬残奥会,为推动环境无障碍化和观念无障碍化提供了重要契机。北京冬奥组委总体策划部遗产管理处处长刘兴华指出,“冬残奥会无障碍指南”不仅用于规范奥运场馆的无障碍建设,对主办城市无障碍环境建设也有指导作用。
北京冬奥组委新闻发言人严家蓉表示,“观念无障碍”是持续推动残疾人事业发展、构建包容性社会的基础,消除观念障碍的任务更重要也更艰巨,在全世界都是如此。
“我们希望通过北京冬奥会和冬残奥会的举办,推动全社会文明的进步。”严家蓉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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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7年前,米哈伊塔·帕帕拉卷入一场车祸,左腿换成了假肢。突如其来的人生变故让他备受打击。
“那个年代,‘残障’在罗马尼亚还是个讳莫如深的话题。”帕帕拉告诉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,“后来,我认识了一名与我情况相似的残障滑雪运动员,她对冰雪运动的热爱感染了我。截肢前我就喜欢滑雪,于是我又开始练习。”经过多年不懈训练,帕帕拉成了罗马尼亚最好的单板滑雪残疾运动员之一。参加北京冬残奥会时,他42岁。
和帕帕拉不一样的是,赞恩·斯库金娜是个健全人。她告诉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,在她4岁那年,母亲因遭遇事故导致高位截瘫,她不得不跟母亲互换角色,成了照顾人的那一方。在斯库金娜的幼年记忆中,既有无法将母亲抬下楼的无助,也有别人打量她们的异样目光。与众不同的成长经历让她下定决心,毕业后要从事无障碍设施建设工作。如今,年仅28岁的斯库金娜已多次担任拉脱维亚残奥代表团团长,率领残障运动员辗转于一场又一场重大赛事之间。
帕帕拉和斯库金娜是北京冬残奥会参与者的缩影。带着不一样的人生经历,他们来到奥运会这个举世瞩目的舞台,共同展示生命的坚韧和人性的光芒。
对于北京冬残奥会,帕帕拉和斯库金娜都赞不绝口。帕帕拉认为,北京冬残奥会的筹备“毫无缺陷”,“无论是设施、交通、场馆还是人员,一切都恰如其分、毫无障碍,把我们照顾得无微不至”。斯库金娜则表示,北京冬残奥会的无障碍建设“接近完美”,“超越了里约残奥会和东京残奥会”。
首层门厅均为无障碍出入口,坡度小于1∶30;建筑内各入口和通道宽于0.85米,人行通道宽于1.2米,主通道宽于1.5米;通道台阶边缘进行倒圆角处理;无障碍卫生间设置自动感应门,配备紧急呼叫铃,洗手盆镜倾斜安装;更衣间安装了感应式自动门,卫生间设置无障碍淋浴区及无障碍厕位……这些设计,正是让来自世界各地的运动员在北京残奥村备感温暖的幕后保障。
北京建筑设计研究院高级建筑师孙卫华,是北京冬奥会和冬残奥会设计“冰丝带”和“冰立方”改造的总负责人。他对中青报·中青网记者表示,他们严格依据北京冬奥组委发布的《北京2022年冬奥会和冬残奥会无障碍指南技术指标图册》,进行无障碍设施的设计工作,在场馆无障碍提升中坚持“公平”“尊严”“适用”三大原则,力求为参赛人员提供最佳竞赛体验和无障碍的包容性环境。
“中国国家游泳中心是我见过的历届冬奥会中最棒的冰壶场馆。”世界冰壶联合会主席凯特·凯斯尼斯感叹道。国际残奥会主席帕森斯则表示:“北京冬残奥会留下的奥运遗产,为今后的举办城市树立了一个很好的榜样。”
“北京冬残奥会让世界意识到,把每个人都纳入社会有多么重要。”斯库金娜说,“冬残奥会不仅促进了残障人士事业的发展,也促进了社会的包容和平等,是世界变革的有力催化剂。”而在米哈伊塔看来,北京残奥会让人们看到,“残障人士也能在相当独立的情况下从事多种高效能活动”,但前提是“要有良好的无障碍设施”。
无障碍化的意义并不仅限于残奥会本身,它对推动整个社会的持续进步都有示范效应。无障碍化也不只是人文关怀的体现,它还有更现实的社会意义。
世卫组织2021年发布的数据显示,全球超过10亿人有某种残障,约占总人口的15%。据中国残联的数据,截至2020年2月,中国残障人士总数已达8500万。
残障人士在任何国家都为数众多,但这一群体的就业率却相当低。中国最近一次全国残障人士抽样调查显示,残障人士就业率为36.4%,未就业率为63.6%。与此同时,人口老龄化已成为越来越多国家普遍面临的社会问题。鼓励更多残障人士进入就业市场,不但能帮助他们实现自身价值、提高社会地位,还有助于解决因老龄化造成的劳动力短缺问题。
此外,随着老龄化社会的到来,越来越多的老年人正因“失能”而变成“残疾”。“失能老人同样需要无障碍设施。”帕帕拉说。
“狭义的无障碍环境,是指为保障残障人士、老人、儿童和其他行动不便者在居住、出行、工作、休闲和参加其他社会活动时,能够自主、安全、方便地通行和使用建筑物及城市道路的相应无障碍设施;广义上还包括交通工具、信息和交流无障碍,以及人们对无障碍的认识等。”孙卫华说。
近年来,中国无障碍建设进展迅速。据孙卫华介绍,中国政府出台了一系列无障碍相关法律和法规和行业规范,无障碍建设已成为国家建设的重要部分和关注社会民生的重要举措。此外,作为强制性国家标准的《建筑与市政设施建设工程无障碍通用规范》将从2022年4月1日实施,将极大地推进无障碍建设工作。
残障人士公益项目“手摇中国”创始人、美国人谭嘉煦在中国从事残障人士公益事业多年,见证了中国无障碍建设的点滴进步。“不论是在环境设施还是观念意识上,都能够正常的看到明显变化。”他举例说,2013年时,北京一些地铁线路的无障碍电梯大部分都不开放,必须提前预约才能用。“通用设计”的理念普及后,除了残障人士,老人和推婴儿车出行的父母也能受益。
不过,即便无障碍建设在许多国家都取得了长足进展,人们在公共场合所见的残障人士比例,依然远低于他们占社会人口的实际比例。谭嘉煦认为,导致残障人士不愿融入社会、参与就业的原因是多方面的。从客观来说,工作场所的无障碍设施还不到位。从主观来说,残障人士普遍缺乏自信,觉得自身“不行”。但事实上,如果为他们提供无障碍条件,他们也能正常生活和参与社会活动。
举世瞩目的北京冬残奥会,为推动环境无障碍化和观念无障碍化提供了重要契机。北京冬奥组委总体策划部遗产管理处处长刘兴华指出,“冬残奥会无障碍指南”不仅用于规范奥运场馆的无障碍建设,对主办城市无障碍环境建设也有指导作用。
北京冬奥组委新闻发言人严家蓉表示,“观念无障碍”是持续推动残疾人事业发展、构建包容性社会的基础,消除观念障碍的任务更重要也更艰巨,在整个世界都是如此。
“我们希望能够通过北京冬奥会和冬残奥会的举办,推动全社会文明的进步。”严家蓉说。